林崎和牛栏山相处有一段日子了，他对老牛有基础的了解。

　　老牛就是边远山区的一个放牛娃，偶尔遇上一个流浪的妖使，帮他契约了妖怪，从此就走上妖使的道路。

　　牛栏山不是科班出身，也没有受过正式的教育，他妖使的能力就是他的谋生工具，他不觉得自己高大上，也不觉得别人的命比自己贱。

　　五百岁了，牛栏山的家人早就去了，而家乡他也好久没有回去过，都是不认识的人了，回去也没有意义了。听说，连他老家那破砖泥房也被乡亲给占了。

　　牛栏山对此倒没有什么，他在域外打打杀杀，然后吃吃喝喝，规律而麻木，但却过得无忧无虑，他早就忘记自己儿时的生活了。

　　两年之前，牛栏山的一个战友战死了，牛栏山把战友的尸体拖回城里，找个空位，随便就埋了。

　　这是一件随手而为的事，牛栏山埋下的战友也不是第一个，但是，几个月前，偶尔路过，牛栏山却看到一个少女跪在自己的战友墓前。

　　牛栏山觉得奇怪，他走过去问。

　　少女听说墓碑是牛栏山立的，她感谢牛栏山，因为，牛栏山的战友就是少女的父亲。

　　牛栏山当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
　　他见到少女，就仿佛见到了自己那位战友。

　　是的，战友死了。

　　但是，原来战友还在。

　　战友用另外一种方式，用另外一个人，甚至是另外一个灵魂，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　　牛栏山就是一个渣渣，他没有想过要死后留名，但是，他不想自己死后，他的存在就变成不曾存在。

　　这很恐怖！

　　牛栏山仿佛去到太空里面，无依无靠，无止无尽，要经历无边的岁月，但他却又死不掉。

　　对了，就是这种感觉，他明明活过，他却没有活过，他死后的无尽岁月，连一丝牵挂都没有，连一个人都不记得他，这真的很恐怖。

　　所以，牛栏山才想打炮，他才想留下后代，他想自己死后，还有一点可以牵挂的东西，

　　没有人记得他不要紧，但他的血还留在这个世界里面，还有人替他活着。

　　牛栏山就是这样纯粹的，他的笨是发自骨髓里的。

　　几分钟前，林崎还有点烦牛栏山。

　　但是看过高桥凛的资料以后，见识过什么叫恶心以后，林崎忽然就没有那么烦老牛了，甚至乎，他还觉得老牛有点可爱。

　　牛栏山是个摸爬滚打混上来的放牛娃，

　　高桥凛是个被高端教育培养出来的超级天才。

　　两个都是中妖，两个都在这大川城。

　　林崎忽然有种冲动，让牛栏山跟高桥凛打一场，是的，这是形式主义，这没有半点实际意义，

　　但是，林崎却就是期待。

　　一个天生地养却还记得同胞的放牛娃，

　　一个万千宠爱却卖国求荣的不孝子，

　　如果放牛娃将不孝子给打趴下了，林崎心里面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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