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兜兜绕绕。
那辽阔的长野上，到处都是兵马，一路延续至天尽头。
斥候想了想，翻身上马，朝这动静来源处靠去。
他不敢给一个明确数字，可是眼睛无法欺骗自己，那边最起码，有近十万人的列阵！
他以为对方的所有兵马都在殡宫前了，这里竟还藏着这么多。
那轰隆隆从远处传来得巨响，像是要将大地给踏碎。
而这六七千，断不可能是毕家军的人。
大地起风，所有火把晃动，似金灿灿的浩大汪洋起了鎏金的浪。
这支兵马所立方向，是朝南的。
火把亮作一片火海，比殡宫四周的更为耀眼。
没个六七千兵马，走不出这样的动静。
而若是直走往西三十里，就会到毕兴磊如今所在的拜庐乡。
而那些清一色的银亮玄甲并未因火光而暖，反因灯火之温，更对比出金属盔甲的森冷冰凉。
全九维被踹得捂紧肚子，整个人缩作一团。
他跟着这些兵马很快离开余黄村范围，所去方向为西北。
斥候竖起双耳，警惕地看向周围。
詹宁回来请示，夏昭衣抬眸朝院外投去一眼，道：“差个人去京兆府，让官兵过来把他们带走，全九维留下。”
“嗯。”
斥候又细细观察许久，想了想，掉头离去。
他一路跟随而来的七千多兵马缓步列入兵阵中，斥候的视线一路朝前望去，望不到站在最前边的人影。
此画面对于强迫症而言分外治愈，对于藏在高出料察敌情的毕家军斥候而言，更是愉悦。
“八人？”詹宁目光扫去，站得站，摔得摔，还有一个躺着的。
斥候策马狂奔而去，跑着跑着，他忽觉不对，立即勒马。
夏昭衣冷冷地看向地上的全九维，眼睛里鲜少浮起这般浓烈的厌恶与鄙夷，很快，她收回视线，继续处理伤者们的伤口。
毕兴磊带兵谨慎，从不冒进，在未知殡宫军情前，他不会随意率兵。
马儿轻轻一声打鸣，仰起头来。
夏昭衣在楼下照顾随杨冠仙一并过去的手下，伤得最严重的一个是被人从身后偷袭，一刀直接戳进了腰子。
这片丘陵四通八达，山上河道诸多，斥候的马停在余黄村土地庙附近。
后院传来动静，在夏昭衣身边帮手的詹宁抬头看去，见是隔壁灯前茶楼的人帮忙把全九维他们押回来了。
“好。”
大约小半个时辰，他在一座半崖上停下，遥遥眺着远处的火光，一瞬目瞪口呆。
兵阵高亮的火把，让整个殡宫外墙变得耀眼。
詹宁大怒，一脚朝地上的全九维踹去：“如此草菅人命，你当千刀万剐！”
暗处两双眼睛已经盯着他很久了，待这名斥候离去，一双眼睛的主人就要跟上，另外一人拦住他：“叶大哥说了，不跟。走，去找叶大哥！”
叶正不在军列前，他带着一队兵马前去清点人数。
沈冽也不在，他带着一支三十多人的兵马已率先往南而去。
旷野的风越来越大，漫空没有一颗星子，月亮被密黑的行云遮脸，时而露出一角苍白色的银华。
因这缕森冷隐匿的月光，五月的夏夜，好似忽然有了一份罕见的冰冷腥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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