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268 我没碰她_刺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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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如此果断利落,阅兵仪式乘坦克居高临下巡查的关彦庭,刀光剑影起孤注一掷杀戮的张世豪,他们任何潇洒无畏的模样,都没有此刻姿容勃发。

  那是这世间最闪耀英勇的军装,墨绿色如巍峨的山黛,如茂盛的沙洲,不见一丝褶皱,崭新,洁净,笔挺而明朗。

  张世豪雪白的衬衫溅落了几滴血迹,是郑长林的枪口遗留,恰似一朵有毒的牡丹,在火海热浪的帘幕后,烁烁生光。

  他们并肩而立,面朝港口,月色清幽,灰白的海浪漫过礁石,呼啸凌空,雄浑坠落,仿佛一道遭疯狂飓暴席卷的瀑布,雄浑伟岸,从磅礴的悬崖坠落,那般惊心动魄;停泊的汽船剧烈颠簸,数米潮涌扑腾着货轮支浆的桅杆,咔嚓的断裂声刺痛耳膜,子夜时分的港澳码头,扬帆朔朔,万里黑云,它的江山不锦绣,反倒是它的诡谲,它的逼仄,令人颤抖。

  这些庞然大物形成无穷无尽的障碍,挡住瞄准的视线,遮掩了枪靶。

  关彦庭的血性,是宁折不屈,他的目标直冲十环,板正的肩章挨着侧颈动脉,他屏息静气,食指一压,正中靶心,抬臂的过程连犹豫定格皆无,快准得不可思议。

  “张老板,五百斤的海洛因,在几号仓库。”

  “6号,东港湾。原属胜义帮。”

  关彦庭勾着似有若无的笑,“偷梁换柱,沈国安方才说漏一人,值得他钦佩的,不只我,应算张老板一个。”

  张世豪一击精湛得无以复加,关彦庭的子弹射入靶心,他射中一串,刚好环套环,捅进了关彦庭上一枚子弹的洞眼。他收枪吹凉枪口的滚烫,“他是否钦佩我,不妨碍我回东北。就在这几日。”

  关彦庭目视东摇西晃的甲板,枪靶在摆动,射中极难,这样的射法,更是闻所未闻,他讳莫如深说,“张老板,枪法又精进,无人匹敌了。”

  张世豪取出空了的弹壳,重新安插一枚弹夹,“我与关参谋长,有生之年合作了一局,沈国安来澳门前,利益、荆棘、**,三桩最具吸引力的东西,妄图系你我的同盟,也简直天方夜谭。很有意思。”

  关彦庭摩挲锃亮的扳机,蓦地一扣,子弹射出,仍旧十环,“我一贯逆水行舟,越是看似占下风,我越是认定他有绝处逢生的潜质。事实证明,我没料错,张老板和我是一路人。殊途同归,自然合作愉快。”

  张世豪眯眸,他睥睨奔腾不息的江面,“再愉快的合作终将瓦解。道不同不相为谋,同归,也是一时片刻。”

  他们互不相让,在短短一分钟内射了十连发,张世豪的十连发,枪声干脆,腕力强悍,关彦庭的十连发和他一并插满了红色的靶心,十环区域内密密麻麻的洞孔。

  张世豪说,“如今,轮到你我了。”

  关彦庭将枪交给随侍的张猛,“酒遇知音将遇良材,我和张老板的黑白之争,势必异彩纷呈。”

  他摘掉手套,笑着偏头,“我拭目以待。”

  关彦庭迈下礁石,经过我面前时,沉默扫了我一眼,他眼中含笑,却未停留,便登上了等候的吉普。

  我冒出涔涔冷汗,麻木蜷缩在沙坑,呆滞望向朝我走来的张世豪,他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,娴熟而自然牵住我的手,他的手温热宽厚,抚平我的躁动和惊惧。

  “阿波说,你担忧我。”

  他俯身亲吻我被海风侵蚀得冰凉的额头,“我的小五那么聪明,没想过缓兵之计吗。”

  是,我没想。

  我也不敢想。

  他在1902做困兽之斗,前有虎狼,后有豺豹,腹背受敌,十面埋伏,沈国安步步紧逼,我哪敢想,他有逃出生天的可能。

  但凡有机会,沈国安怎会堂而皇之让我蒙羞。

  我的手在他掌心依旧不止的颤栗着,“世豪,蒋璐的孩子,是沈国安的。”

  他淡淡嗯,“她在吉林的所作所为,我清楚。”

  我错愕望着他,“你不愤怒吗。”

  “无关紧要的女人,一件利器而已,不会触怒我。”

  秃头拉开车门,张世豪护着我坐进后厢,“在澳门我没碰她,做样子迷惑马仔,司机是沈良州的间谍。”

  我心口堵了多日的疑惑,瞬间像是寻觅到一扇门,繁重的巨石霎那爆炸粉碎,轰塌为灰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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