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却不肯了，只一个劲儿地叹息。

　　宴席摆在了张直家前宅的侧堂里。是“前宅”，从大门口走到，也走了好长一会儿。到了堂外，领路的大奴叫荀贞等在外静等，他入内通报，不多时，出来道：“家主请督邮登堂。”

　　荀贞吩咐程偃三人候在堂外廊上，脱去鞋履，略整衣冠，按剑昂，步入堂内。

　　外边闷热，暮色深沉。一进堂上，灯火通明，清凉扑身。

　　荀贞定睛看去，见这堂屋甚大，颇为深广，两列红色的圆柱撑起了屋顶，柱间相对摆了十二三个漆案。

　　每个漆案旁边都放了一盆冰。堂内的角角落落以及柱旁案侧都摆设的有青铜灯具，怕不下数十个，造型各异，或为跪捧灯盏的女子，或为头顶灯盘的鳌龟。灯盏、灯盘里点燃了烛火，烛光彤彤。堂上多人。数十个短裙坦胸的歌舞女乐列在堂下。

　　堂内最里边，正对着堂门的地方，在诸多案几的上正中，坐了一人，年约三旬，相貌堂堂，正是张直。

　　张直穿着一件黑色的丝制禅衣，宽衣博袖，彩线纹绣，极是华丽。禅衣是贵族男子夏季穿的一种袍衣，没有衬里，很轻巧。眼见荀贞步入堂内，他也没有起身，皮笑肉不笑地道：“椽部来之何晚啊！你看，宾客们都到齐了，你才姗姗来到。怎么，可是嫌我家的酒菜不好吃？”

　　“张君笑了，就是因君家的膳食被郡中称美，我才不敢早来。”

　　“为何？”

　　“怕人笑我嘴馋。”

　　“哈哈，哈哈。”张直笑了两声，收了笑声，调换下坐姿，屈起左腿，平放右腿，一手放在案上，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，舒舒服服地倚靠在给他扇扇子的美婢身上，点着荀贞，对客人们道，“巧嘴督邮。”诸宾客捧场大笑。他对荀贞道：“请入座罢。”

　　坐塌上坐的都有人，只有临堂门，摆在最末的一个案几后是空着的。荀贞不计较，向堂上诸人揖了一揖，入坐此案之后。

　　张直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，心道：“田舍儿好生能忍。那天在街上，我拿费畅辱他，比他为我家家奴，他忍了。今晚我用座次辱他，待之以最卑最低之位，他又忍了。嘿嘿，他这般能忍，却叫我不好骤然作。”俗话，伸手不打笑脸人。荀贞这般能忍，就算张直想作也找不到借口。

　　他想道：“暮色刚去，夜才来临。今夜方长。你能忍得了一回，忍得了两回，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了十回八回，能忍得了一夜！哼哼，我就看你能忍到何时！”懒洋洋问道，“堂上的诸位宾客，督邮都认识么？”

　　十来个宾客，荀贞认识三个。

　　一个是南部督邮，坐在他斜对面。一个是费畅，坐在南部督邮的上边。一个是费通，坐在他的上。换而言之，也就是，他现在在堂上的座位还不如张直家奴的弟弟，“卑低”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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