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

　　“是吗？你争夺炎华的龙气，仅仅是为了救我吗？”我转身，看着越泽：“夺取龙气的计划，只怕早在嘉林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实施了吧？你把我送到苍吾和亲，其实是为了这个计划的顺利进行，不是吗？现在，如果我告诉你，我并不希望你夺走炎华的龙气，你会听我的吗？”

　　越泽微微变色，然后低下了头：“既然法术已经开始实施，就不可能半途而废。我这么做……并没有什么错。”

　　他的神色变得跟白琳一样倔强，我心中漫过水一般的绝望。

　　是的，并没有什么错。站在南渝国国君的立场，任何有利于南渝国的事情，都是对的。夺取龙气更是如此。

　　他们都没有做错，错的只是我。

　　我下凡间来，死缠着炎华，还不是为了利用他帮自己度过天劫？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人呢？

　　我转身继续往密林深处走，没再理会越泽和白琳的呼唤。

　　天空中的阴云越来越密集，炽白的惊雷不断在林中炸响，有几处因为被天雷所击，树木已经冒起了野火。好在雨势颇大，山火来不及蔓延便被狠狠浇灭，四周有青烟弥漫，林中充斥一股雨水和焦木混淆的气味。

　　我站在远离他们的地方，在一块稍微凸起的山丘上站定。这是块凸出的空地，不知是何原因，四周并没有生长树木。我想，今晚这天劫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，就让我站在这里接受上天最后的磨练吧！没有树，没有人，天雷劈下来时便不会连累到旁人。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的，自己的劫难又怎能让别人替代？原来，我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误的。

　　轰轰……

　　一道霹雳凶猛而来，狠狠击打在我身上，我胸口一痛，猛地扑倒在地。湿润的泥土的气味直冲口鼻，我瘫软在地，竭力忍受着四肢百骸因电流冲击而带来的剧痛和酥麻。大脑几乎不能思考，我麻木的思维里只闪过一句话，哦，原来这就是天雷的滋味啊……还不错，我似乎还没有死。

　　耳边依稀传来了谁的喊叫，声声凄厉入耳，吵得人无法安宁。我竭力抬起头，朝山丘下方看过去，越泽和炎华他们都呆呆地看着这方，眼中的焦急溢于言表。有金色的龙气在他们两人之间往复盘旋，形成金龙的形状，闪光耀眼，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。

　　我知道，只要我此时滚下山坡，他们一定会为我提供庇护，可是我已经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，真的不想任何人再为我受到伤害。

　　我竭力支起手肘，朝山丘下的炎华和越泽挥了挥手，并勉强挤出一个笑脸。大概是我的笑脸太过难看，炎华和越泽的脸色都变了一变。

　　下一秒，又一个天雷滚滚而来，这一次剧烈的冲击过去，我已经无法睁开眼睛。我瘫倒在平地上，体味着生不如死的滋味，因为身体太过疼痛，痛到极点，脑子里竟然开始胡思乱想。

　　我想，我似乎以前在哪儿尝试过这种滋味，这种身体被撕裂，灵魂被切割的滋味。不知怎的，我似乎又看到栖月宫的红线，然而这一次，那些红线不再是温顺地缠绕在玄月的修长素白指头上的工具，而是系在了越泽的左手戒指之上的利器。那些红线像蛇一样扭曲，又像刀刃一样锋利，它们撕裂着我的肌肤，切割我的灵魂，一寸一寸，一刀一刀，痛彻心扉，宛如凌迟。

　　“真的好痛啊，师父……”

　　我闭上眼睛，微微喟叹，而我的师父玄月，他此刻并不在我的身边。

　　就这样，天雷一道一道劈下，最开始我还能勉强数一数，算算这是第几道天雷了，可是到了后面，意识已经开始散漫，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支撑。我只是麻木地躺在地上，任凭风吹雨打，甚至有点希望这天雷快点轰下，快点结束，免得到时候山丘下的人又做出点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来。

　　可是，天雷并不是统一劈下来的，它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，一会到这片山林打一个雷，一会又到那片空地炸一个响，它根本就是没有条理没有规则可言的。

　　我是什么时候陷入昏迷的，我自己也已不清楚。

　　只是好像又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里。

　　梦醒后，我发现，自己没有死，仍然停留在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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